努力努力的阿修

去吧去吧修

世界和我爱着你

[番外二]花期十年(2009-2019)
【Side B】 萤火花

一.>>>>

“呀,萤火虫!”
我欣喜地指给他看。
不同于欢快地跑上前去的我,他只是站在原地,远远看着那群自体发光的生物,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空。
夏夜的,繁星天。

二.>>>

大学四年,我们却是在毕业时走到一起的。
人家都是毕业忙分手,你们这对毕业了倒还成了。那时同学拿我们开玩笑。
谁追的谁啊。另一个同学继续问。
我拿笑容遮掩羞涩,刚想开口,身边的人却笑着拉住了我的手。

我追的她。他说。
我侧头看他,没再说话。

——我始终坚信,是因为我不停的给与和追逐,上天便让我得了回报。
没有太多的惊天动地。眼前的男生少了些浪漫和敏感,但依然温暖如初。
他对我很好。
好到我甚至从来没想过去跟他讨一句告白。

假如在过往之中翻找那些细节的话——
是何时开始的呢,对他的注意。
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顶着毒辣的太阳在篮球场边坐了一整个夏天。
偶然去学校附近的音像店时竟也神奇相遇。之后便会偷偷跟着他走进店里,制造一次又一次的巧合。
还有期末的大考。比起早早去考场占个有利地形的室友,我总是等他坐定后才进去。“等下就靠你啦!这次完全没复习呢。”撒娇似地跟他哭丧着脸开玩笑。他则对我笑笑:“我还打算仰仗你呢。”
太多了。这样的场景。
我们并不同班,最开始时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大概只是隐约记得有这样一个女生,时常出现在他周围,神情紧张却又故作大方地跟他搭讪。
他会记住我多少呢。
会记得篮球场上递过去的冰镇可乐吧。
“加油呀!干掉他们!”
或是在音像店中塞进他手里的耳机。
“这首也不错啊。推荐!”
亦或是考场上的那支修正液,被我悄悄从桌子上推了过去。
“修正液用完了么。”
——这次则是轻声地。在考场吱呀转动着的陈旧电风扇下,我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那用我的吧。”
以往的这些细节,随便掐指数数,指尖都能开出玫瑰花。

三.>>>

再或者,是那张递给他的报名表,被自己细心地写上了他的名字。
那是大二的时候了。
三校联合的冬运会他本是报了名的。但运动会之前的一个礼拜他忽然在校园不见了踪影,问了他朋友才知道他家里有事说是要回去看看。本以为这段时间他都不会来了,却在运动会的前两日,看到他安安静静地走进了教室。
而之后的冬运会上,我望着他在一千米跑的比赛中第一个冲到了重点线,激动得边跳边叫。
他则慢悠悠地晃出了跑道,累得表情都皱了起来,一下子呈大字形地躺在了地上。
我赶紧跑过去拽他。
“快起来。”
即使是冬天,他的手也是温热的。
“跑完不能立刻躺下的。要起来慢慢走走才行。”
他没说话,只是借着我微弱的力气站了起来。眼前忽然耸起的高大身影让我的心跳都快了几拍。
他听话地开始慢慢往前走,我则不动声色地跟在一旁。
随他出了体育场,再默默地陪他去买了矿泉水,又跟着他在这偌大的校园里悠闲散步。
几乎全部的学生都聚集在身后的体育场。那里的欢呼呐喊声越来越远,与我们共存的只有安宁,它逐渐结网,将我们悄然笼罩。
男孩依然沉默着。他最近很少笑。
“之后还有比赛么。”我问。
“还有个跳高。”他仰头喝水,突起的喉结上下翻动着,随后抬手抹了抹嘴。
“哦。”
冬日的天空苍茫。没有鸽群。
“……最近不开心吗。”我望着他沉默的侧脸,犹豫间还是问了出来。
他走路的脚步没有停顿,从喉间沉闷地发出了一句“嗯”,勉强算是回答。
“有什么事发生么。”我无意让自己显得八卦,但踌躇再三,还是接着问了下去。
他依旧沉默着向前走,并不答腔。就在我快要为自己的唐突而恨不得咬掉舌头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我有个哥哥走了。”
问出口的问题最终没被冷场的万幸之感让我大脑有些停转。我头脑一热便问:“他去哪了?”
“死了。”
……我还是咬掉舌头吧。
比起“对一个生命逝去的痛惜”,眼下来得更真实的,还是这无法挽救的尴尬之感。
“……这……怎么走的……”
“癌症。”
“啊……太可惜了。”
“是啊。他才比我大两岁。”他说着。除了低沉下去的语气,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这么年轻啊……是你的亲哥哥吗?”
“不是。表哥。”
“唉……别太难过了……”
我绞紧校服下摆,不知该如何组织些安慰的言语,心中早已懊恼得唾弃了自己千万遍。
他依旧没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咬了咬嘴唇,我还是说了出来。
“……要开心起来啊。”
我说。
他侧过头来看我。
“喝水吗。”
“……诶?”
“喝不喝水。”他把水瓶递了过来,眼里忽然多了笑意。
我望着他微怔。
这日光光线一般的少年。

四.>>>

“前人气组合成员边伯贤昨日因病逝世。今日其生前好友和昔日队友……”
运动会的几日前,在家中看电视时我曾听到了这样的新闻。
但当时也只是惊叹了一下,便事不关己地换了台。

五.>>>

2019年。七月末。
在一起后的第三年,他带我回他的老家吃饭。
故安。其实是个并不发达的小地方,但风景却是怡人。
希望我们将来的孩子也能在这样的地方成长呀。会是个像你一样单纯直率的男生吗。
我在心里悄悄说给他听,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

到了他家,他的妈妈见了我似乎很是高兴。从院门口迎来我时便拉住了我的手。
“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伯母好,我叫——”
“她叫阿福。”一旁的男子忽然懒懒地接过话去。
阿福是我大学四年来的绰号,起因只不过是被人笑说眼睛长得好像学校门卫大叔养的那只叫阿福的猫。
“喂!”我下意识冲他不满地叫嚷,忽又想起他的妈妈还在,便急忙捂住了嘴。
他在一旁望着我窘迫的样子轻笑。
“哎呀你就会乱开人家玩笑。”他妈妈瞪了他一眼,把我领进了屋,“快进来坐。我儿子也真是,交往了这么长时间才带回来给我看,这兔崽子。”
像是找到了人给我撑腰,我得意地回望着他。


伯母在厨房准备晚饭时,我来到了他的卧室,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屋子。
交往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到他的这个老家。他的卧室像其他男生的房间一样简单质朴,没有过多的摆设。也正是因此,墙上贴着的几张图片便轻而易举地吸引去了我的视线。
那多是些他和家人或朋友的合影。我还看到了他小时候和他早早过逝的父亲的合照。翻过来看的话,那些照片背面还被他简单记录了时间和事件——“和室友打完球赛。赢了。”诸如此类简洁的语言。
但也不光是照片。
我看着夹杂于其中的一张明信片,正面的图案是那举世闻名的铁塔。
顺手翻到背面来看,连那邮戳都是盖了欧洲的国家名。
我好奇地看了眼明信片上的文字,并没有过多地留意。那内容无非是自己现在在何处旅游十分开心,过得很好叫他不必挂念。
我正欲向下去看落款,身后却忽然伸来一只手,将明信片扣回到墙上。
“要吃饭了。”
我回身,看到了面无表情的他。
“哦,好。”

说着,我便向屋外走去。
“还有,”身后继续传来他的声音,“以后不要乱翻我的东西,尤其是隐私。”
我转头望着表情依旧淡然的他。
“……知道了。”
相处了这么长时日,很多时候似乎不需要一句道歉。
但我仍觉有些惭愧。

六.>>>

好在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饭桌上的气氛还是很融洽的,他也时不时地在他妈妈面前开我玩笑。
吃过晚饭,我和他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乘凉。
“啊~好紧张。”
“紧张什么。”
“和你妈妈见面啊。”我扭头看他,“不过,伯母真的是很好的人诶。”
他笑了笑:“我妈平时厉害着呢。”
“那是对你吧!你看着就不像个听话的孩子。”
“谁说的。我从小在我们村子里可是人见人爱。”
“哟,得了吧。就你那张扑克脸。”
我和他就这样坐在院子里闲扯。夏夜的微风带着粘腻的潮热扑面而来,乡村的空气中总是伴着花与青草香。
“呀,萤火虫!”
这时,我望向院子的一角,欣喜地指给他看。
不同于欢快地跑上前去的我,他只是站在原地,远远看着那群自体发光的生物,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空。
夏夜的,繁星天。
有谁能准确地说出它们的名字呢。或是指明他们来自哪个星座。
它们闪烁着光,以恒定的位置俯瞰这个世界。
像是逝去故人的眼,正静静凝望着这曾经生活过的一方土地。

七.>>>

“……要开心起来啊。”
“喝水吗。”
“……诶?”
“喝不喝水。”
“呃,不用了。”我连忙摆手。话题转换得太快,简直让人适应不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又忽然问道。
我一愣,欣喜瞬间在心中蔓延开来。
“叫我白泫就好啦。”
“白泫?”他倏地望向我,叫着我的名字。
“嗯嗯。”
“BaekHyun?”
又一遍。
“是啊。”我点头。
他沉默着,慢慢停下了脚步。
“我叫金钟仁。”
良久,他忽然开口做着自我介绍,之后便又继续向前走。
“我知道的啊。”
我笑了起来,追上了他的脚步。

(番外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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